闲话“灶王爷”

邓君曙

　 　农历乙未春节因甲午年是闰年（闰九月），故姗姗来迟了一个月，这是历法节气规律使然。春节是中华民族最古老的传统大节，俗称“过年”。随着时代的变迁，现代文明的融入，过年的形式到内容都起了较大的变化，但人们心里的“年味”却始终未淡去。

　　去年宜兴市政协编纂了一本《宜兴民俗》，开卷就记述了宜兴人过年的岁时风俗，从“掸檐尘”、“备年货”、“放炮仗”、“送灶神”、“请祖宗”、“做团子”、“贴春联”、“大年夜”、“拜年”、“接财神”一直到正月半“闹元宵”，读来趣味盎然。

　　要说“送灶神”，其实在旧时我国“过年”一般是从祭灶揭开序幕的，是民间影响很大，流传极广的习俗。如今，家家的灶间已为现代厨房设施所替代，传统的“灶头”基本见不到了，已没有贴“灶王爷”“灶家菩萨”神像的“灶家殿”了。

　　但老一辈，包括我儿时的记忆，还清楚地记得祭灶的场景。民谣中“二十三，糖瓜粘”指的是北京人每年腊月二十三或二十四日的祭灶，有所谓“官三民四船家五的说法”（即官府在腊月二十三，一般民家在二十四，水上人家在二十五举行），宜兴也是如此。汪曾祺在《城隍·土地·灶王爷》一文中对祭灶的起源作过一番考证，他说：“唐、五代的材料我没有来得及查，宋代则讲风俗的书几乎没有一本不提到祭灶的。”又说，“祭灶的祭品不拘，但有一样东西是必要的：饧。饧是古糖字，指用麦芽或谷芽熬成的糖……为什么要请灶王爷吃糖……原来灶王爷既是每一家的守护神，又是玉皇大帝的情报员，——一个告密者”，“塞他一嘴糖，叫他把牙粘住，使他张不开嘴，说不出人的坏话……”

　　对送灶的日期，汪老说“各地不一样”，他们那里（江苏高邮）是腊月二十四。还给了另一个版本的俗话：“君（或军）三，民四，龟五。”他说“按规定，娼妓家送灶应是二十五，不过妓女都不遵守……否则不等于告诉别人，我们家是妓女？”

　　在旧时宜兴芳桥地区的祭灶活动比较特别，入晚，一批批人群抬着用稻草扎成的灶王爷神像，上阳山举行送灶仪式……到时点燃神像，一齐高喊“灶家菩萨上天喽”，人声沸腾，场面极其壮观。

　　除夕，把灶王爷接回来，谓之“迎灶”或“接灶”。谁参加祭灶？各地各乡风。有的人家只许男的参加，女的不参加，这是受了“男不拜月，女不祭灶”的影响；有的人家只有女的跪拜，男人不参与；　汪曾祺家则男女都拜，先由男的拜，后由女的拜。汪老还调侃了一句：“我觉得应该由女的祭拜合适。女人一天围着锅台转，与灶王爷关系密切，而且，这本是‘老妇之祭’，不关老爷们的事！”

　　接灶的时间各地也有不同，就宜兴地区而言，除大都在除夕外，宜兴高塍镇就是“送廿三，接十四”，正月十四晚上才接灶家菩萨回家。之于灶王爷长相如何？姓什么，叫什么？民间也众说不一，后面也都有一个有趣的故事……

　　汪老认为祭灶是求福，是旧时普通老百姓很朴素的愿望。灶王爷是和人民大众生活关系最密切的诸神之一，“老百姓也需要这样的神”，“愚昧是一种伟大的力量”，“送灶时给灶王喂点糖，实在表现了整个民族的幽默感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