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前头惨案调查实录

    为深化无锡抗战历史的研究，2006年，无锡市抗战损失调研课题组对抗战时期发生在锡东地区的“南前头惨案”再次进行了调查。在调查过程中，查阅了有关方面的历史资料，对健在的见证者进行了个别走访和座谈了解，获得了一些新的口述证据。这些证据，再度印证了“南前头惨案”的真实性、可靠性。调查表明，在这起惨案中，被杀村民37人，烧毁房屋61间、收成稻谷220多亩。

    现将调查情况实录如下：

    抗日战争爆发前，无锡县安镇镇的南前头是一个小村庄，只有12户人家、49个人，有房屋70多间（包括牛圈、猪舍、鸡鸭棚在内）、耕地200多亩（包括桑树田、旱田在内）。南前头的老百姓都是忠厚老实的农民，依靠种田为生，一年稻麦二熟为主要生活来源，兼搞养蚕、养猪、养羊、养兔子、养鸡、养鸭等畜禽类的副业生产。

    1937年11月12日侵华日军攻占上海后，即派遣第16师团逆长江水路而上，在常熟白茆口登陆后沿锡虞公路向西挺进。11月15日（农历十月十三日），日军飞机开始轰炸安镇。22日，日军一支小部队100余人闯进安镇，在对待照巷、钱埂巷村进行烧杀之后，又将魔爪伸向南前头村。

    当时，南前头的一些老百姓看见有军队过来，误认为是国民党部队，就穿了壮丁服去迎接，可走近一看，才发觉不是中国兵，而是日本军队，于是四处逃命。虽然冯景贤、冯阿见及冯琴娥的父亲和姐姐等11个人趁混乱从后门逃了出去，但其余38位村民全部被日军抓住。

    那时，南前头有一条九里河，沿河排列着12户民房，离河10多米处有一空场。日军把村子团团围住后，强行将38位村民赶到这里进行屠杀。一个日军军官对身着壮丁服的村民凶狠地说道：“你们统统的坏人，统统死了死了的。”日军士兵随即将冯根元强拉出人群，对着他连戳7刀，致使其当场死亡。几乎就在杀人的同时，一些日本兵发现人群中有2个年轻妇女（一个是孕妇冯桂英，一个是只有17岁的姑娘），于是将她俩赶进房子里进行轮奸。由于日军士兵太多，她俩被糟蹋得站都站不起来。轮奸完之后，日军用刺刀剖开冯桂英的腹部，将血淋淋的胎儿挑了出来。那位17岁的姑娘被日本兵用扫帚柄塞进阴道里取乐，然后用刺刀将她活活刺死。

    在轮奸妇女的同时，一些日本兵还放火杀人。看着自己的房子被点燃，3个男子冲破日军的看押去灭火，结果被日军绑住推入熊熊大火中活活烧死。一个只有2岁的男孩，被这可怕的场面吓得嚎啕大哭，一个日本兵冲过去将他从母亲怀里夺下后扔进火堆，接着日本兵又回过身来用刺刀将这名妇女挑入河中淹死。日军将剩下的村民赶到小河边跪下，然后将其作为活靶子射杀。有的日军用枪射击，有的用刺刀捅，有的则挥起指挥刀劈。对当场不死的村民，日军又残忍地连戳数刀，直到活活将他们戳死。更残忍的是，个别日军士兵还用刺刀将村民的腹部剖开，挑出内脏抛入河中。目睹日军的暴行，一个略有武功的村民奋力进行反抗，结果被连刺13刀，当即身亡。最惨的是顾绍棠一家，他家2个大人4个孩子共6口人全部被杀绝，4个孩子当时看见父母亲被活活戳死的痛苦样子时，伤心地大哭大喊。对于这些年幼无知的孩子，日军也不放过，残暴地用刺刀将他们活活捅死。屠杀发生后，九里河中漂着许多尸体、肚肠，村民的鲜血染红了河水，其状惨不忍睹。

    在这场残酷屠杀中，只有10岁的冯景亭一人幸存下来。当时，他的右颚被打了一枪，躺在河边的死人堆里装死。傍晚日军离开后，他才逃过这一劫，成为38个村民中的唯一幸存者（79岁时去世）。

    在南前头大屠杀中，共有37人被日军杀害，其中一个是逃难到这里的难民。12户人家中，有4户被杀绝。被烧毁房屋61间、收成稻谷220多亩。

（执笔人：无锡市安镇镇团结村姚木弄里 姚士明） 

附 录：

南前头惨案当事人口述证据

    当事人：冯琴娥

    年  龄：77岁

    性  别：女

    住  址：无锡市安镇太芙村南前头

    身份证号码：32022219******0383

    调查人：无锡市安镇镇团结村姚木弄里 姚士明

    调查时间：2006年8月3日

    公证书：（2006）锡四证民内字第424号

    惨案经过及受害受损情况：

    1937年11月日本侵略者冲进南前头杀人放火，我那年9岁。我同10岁的冯景亭、11岁的冯子明，3个人在一起玩，忽见冯更巷有军队路过。大人们说可能国军过路，想讨好中国兵“拍马屁”，就穿了壮丁服装去迎接。接着的是日本鬼子，想逃走已经来不及了。结果引狼入室，闯了大祸，那时全村一片混乱。鬼子兵先闯进我家，我爸爸、姐姐趁鬼子不注意时，从后门逃走。我爷爷躲在黑暗的阁楼里，我娘正与几个大婶在一起炒米粉（准备外逃之时的充饥之食），忽然鬼子冲进门，不问青红皂白进门就打人，每人一记，用门闩打的，如果用刺刀每人一刀就完蛋了。我娘被打之后，用布袋装了炒米粉送给鬼子，掩护家人的安全。那时邻居家里都有鬼子打人抢东西，接着日本鬼子把村子团团包围，并把所有男女老幼全部集中到场上。鬼子说我们都是坏人（因壮丁服装而引起），统统死拉死拉，就此开始血腥的集体大屠杀。我躲在大人背后，亲眼看见鬼子把冯根元拉出人群，连戳7刀，倒在血泊之中。同时把19个后生赶到小河边，罚他们统统跪下。然后鬼子把19个人当活靶打，一枪一个，一刀一个，当场不死的连戳数刀，还挑开肚皮，开膛破肚，活活处死，尸体倒在河里，汆在水面上，有的大肠肚子也浮在水面，河水染红了。鬼子血腥屠杀最惨重的是顾绍堂家全家6口，全部杀光一个不剩（全家2大4小）。孕妇冯桂英淹死在河里。10岁的冯景亭被鬼子一枪打在颚部，当时昏过去，也倒在河里半死，后来醒过来颚部还在流血，不敢出声，藏村树坑坑里，傍晚待鬼子走后爬起来一看，自已的房子也烧毁，全村五六十间房子仍在冒烟，一片废墟。十三四户人家的人，死的死掉，逃的逃掉（连苏州来的一个亲戚也遭杀害）。亲人不见了，活着的人不知哪里去了，孤独一人，只好躲到村后杆棵墩里过夜，待次日东边天发白再逃出去找活着的亲人。除小河里死掉18个半人之外，有的被戳死在场角头，有的被活活烧死。如后泽安振环的妹妹嫁在我俚巷上的，被鬼子轮奸，奸污后被惨无人道的鬼子用扫帚硬梗头插进下身阴道里，活活戳杀痛死。全村除了两户幸免于难外，其余十几户人家每户都有亲人被害。未遭劫难的两户，冯景贤、冯阿见先逃难在外免遭一劫。我俚一户，当夜逃到盛家桥亲戚家中，过几天回家一看，5间房子和秋蚕茧子及稻垛都被烧掉，只好搭一个简陋草屋暂住。外逃的村人陆续回家，互相帮助埋葬了亲人死尸，入土为安。逐步搭棚棚、搭草屋暂且栖身。当时老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，有苦无处申，只能自认晦气。

（冯琴娥口述证据原件现存无锡市史志办公室）